米德尔马契的天空

把那些大猫带回来

是时候开始将那些消失了身影的本土英国动物重新归还给自然了，John Vesty如是说

有这样一首诗，写于公元598年，描述了对一种叫做llewyn的神秘动物的围猎。然而它到底是什么？似乎没有什么真实动物能够与之对上号，直到2006年在北部英格兰的Kinsey洞穴里发现了一块可以追溯到大约同一时期的动物骨头。原本一直到这一发现之前，猞猁——一种耳朵顶端长着一撮絮状毛、皮毛上遍布斑点的大型猫科动物——一度被认为至少在6000年前、英伦群岛上的居民们还未开始农耕生活之前就已在此地灭绝了。但是2006年的这项发现，再加上约克郡和苏格兰的其它三处发现，构成了强有力的证据，表明猞猁与那种神秘的llewyn实际上正是同一种动物。如果实情当真如此，那么这种絮状耳朵的大猫曾被估计的区域性灭绝时间就应该大致再推迟5000年。

然而，这还不是这种动物在英国文化中的最后一瞥。一座来自Eigg岛的九世纪石头十字架上显示，被一个骑在马上的猎手所追逐的除了鹿、野猪和野牛之外，还有一只长着絮状耳朵的斑点大猫。如果不是这只动物的背部由于年深日久而显得模糊不清的话，我们本来是可以完全肯定的，因为它那又短又粗的猞猁尾巴绝对错不了。然而即使没有这个关键特征，也很难说那只动物还能是别的什么。猞猁现在正逐渐成为了一场改变着英国环保主义信条的运动——“重归乡野”——的图腾兽。

“重归乡野”意味着大规模地去恢复已遭受破坏的生态系统。这涉及到让树木回到那些已被砍伐得光秃一片的地方，使部分海床不受拖网和捕鱼船骚扰而得以休养生息，允许河流得以重新自由地流淌。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意味着将那些消失了的物种重新带回到自然环境里。现代生态学研究最令人震惊的发现之一是：没有大型捕猎动物生活其中的生态系统与保有它们的生态系统会以完全不同的方式来运转。有一些猎食动物驱动着能震荡整条食物链的动态进程，为成百上千个原本可能得挣扎求存的物种创造出了生存的一席之地。杀手最终其实是生命的赋予者。

这些发现为英国的物种保护工作提出了一个大大的挑战，因为这种工作到目前为止通常只是随机地选取一些植物和动物，然后再花费巨大的精力和财力去尽量阻止它们发生变化。这是在尝试着将一个活生生的世界当做一罐泡菜那样储存下来，什么都不让进来，什么都不让出去，就把自然环境保持在一种束手束脚的发展局限之内。然而生态系统并不仅仅只是物种的集合而已；它们还是物种之间动态的和不断变化的关系。而这种活力往往要有赖于大型猎食动物。

在海洋里，潜在的发展空间更为广阔：通过保护大片海域不受商业捕捞的侵扰，我们就有可能再一次见到18世纪的文学作品里所描绘的景象：就从英国海滩极目远眺之处，有巨大的鱼群在被长须鲸和抹香鲸一路追逐。这个政策还能极大的提高周边海域的捕捞量；捕鱼业目前坚持搜刮每一寸海床、不留下任何休养繁殖余地的做法不可能比任何其它举动都更加有损于其自身利益了。

在整场环保运动中，“重归乡野”是一个罕有的例子，因为其推行者们明确表达了他们想要支持达成什么而不仅仅只是反对什么。人们对“重归乡野”的热情之所以在英国传播得如此迅速，原因之一在于它有助于创造出一个更加令人振奋的前景，而不是环保运动通常的保证“跟着我们走，世界就会比它本来所可能成为的那副样子稍微少糟糕一点。”

猞猁对人类完全不构成威胁：没有任何已知的关于一只猞猁袭击人的记载。它专门捕猎狍子，而该物种近几十年来在英国的数量呈爆炸式增长，由于大量啃食植被而妨碍了人们试图重建森林的努力。猞猁也偏爱猎食梅花鹿：这个外来物种人类几乎完全没可能控制得住，因为它的藏身之处位于无法穿行的小树植被丛中。重新引入猞猁这种猎食者的尝试能很好地契合于让我们的一些荒芜不毛的土地重新被森林所覆盖的目标。猞猁需要地深林密的生活场所，因此对羊群和其它牲畜几乎不构成什么风险，因为后者作为农牧生产资料一般都会被限制在林地之外的场所活动。

在最近去往Cairngorm山脉的一次旅途中，我听到若干位环境保护学家建议说：在二十年之内猞猁就可以重新被放归那里的野生环境。如果树木回到了英国其它地区的那些光秃秃的山上，这些大猫很快就会跟随而来。如果从任何欧洲其它地区的角度看来，这些建议都并没有什么非比寻常之处。猞猁目前已被重新放归到了Jura山脉、阿尔卑斯山脉、法国东部的Vosges山脉和德国的Harz山脉各处，并且还在许多其它地方自行适应了环境而生。自1970年以来，欧洲猞猁的数量已经翻了三倍，达到了大约10,000只。与狼、熊、河狸、野猪、野牛、驼鹿和许多其它物种一样，猞猁能够随着农耕活动退出山地区域而繁殖四散，并且人们也发现保护这些有魅力的野生动物要比猎捕它们更加有利可图，因为旅游观光客们会为有机会看到野生动物而付费。大规模的重归乡野活动正几乎无处不在地进行着——只除了在英国。

在这里，人们的态度才刚刚开始转变。环保学家们正开始接受和承认：原先那种老旧的储藏罐模式正在失败，即使以它自身的评判标准来看也是如此。诸如“高地上的生命之树”这样的项目预示着我们接下来有可能达成什么样的目标。（言下之意也就是：这些项目已经成功，结果显著，如果按照这个模式继续推进则可能达成更为美好的图景。）已成立了一个组织来试图推进英国上下的土地和海域加快“重归乡野”进程，其目标在于将那个最为稀有的物种重新引入英国的生态系统中来：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