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德尔马契的天空

肉豆蔻——一种有价值的香料

肉豆蔻树，学名称为Myristica fragrans，是一种原产于东南亚的高大常绿乔木。直到18世纪晚期之前，它在全球范围内只生长在一个地方：印度尼西亚东北部，马六甲群岛——或称香料群岛——中的一部分，Banda海上的一系列小岛之上。这种树枝干浓密，覆盖着厚厚的质地坚硬、墨绿色、呈椭圆形的叶片，开小小的、黄色的铃铛形花朵，结浅黄色的梨形果实。果实包裹在一层肉质的外壳里。当果实成熟后，这个外壳会沿着果实外围的一条凸起褶皱裂成两半。里面是一颗紫褐色的光洁种子，长2-3厘米，宽约2厘米，包裹着一层鲜红或大红色的外皮，称为假种皮。这些正是肉豆蔻和肉豆蔻衣这两种香料的原料，前者是由干燥后的种子制成，而后者则来自于假种皮。

肉豆蔻在中世纪时，是欧洲烹饪中的一种备受青睐、价格极其高昂的原料，也被用作调味、医疗和保健品。在这整个时期里，阿拉伯人是将这种香料带至欧洲的唯一进口商。他们将肉豆蔻以高价卖给驻守在威尼斯的商人，但是从来没有泄漏过这种极其有价值的商品的具体发源地。这项由阿拉伯人和威尼斯人联合统治的生意最终结束于1512年，当时葡萄牙人来到了Banda群岛并开始探索它的各项宝贵资源。

葡萄牙人始终处在来自邻国西班牙的竞争威胁之下，于是开始将他们的香料运输生意外包给了荷兰贸易商。利润开始滚滚流入荷兰，而荷兰商用舰队也迅速壮大为当时世界上最大的船队之一。荷兰人悄悄地取得了对北欧香料运输和贸易的控制权。接下来，在1580年，葡萄牙沦陷在西班牙的统治之下，而到了16世纪末时，荷兰人发现他们被阻隔在了这个市场门外。随着胡椒、肉豆蔻和其它香料在整个欧洲的价格飞升，他们决定反击。

1602年，荷兰商人创立了VOC这家贸易公司，它更广为人知的名字是荷兰东印度公司。到1617年之时，VOC是当时世界上最富有的商业机构之一。公司在全球有着50,000名雇员，坐拥一支由30,000人和200艘舰船组成的私有军队。与此同时，欧洲各地正有成千上万的人们死于一场瘟疫，这是一种传染和死亡率都极高的疾病。医生们疯狂地四下寻找着阻断这种疾病传播开来的方法，而他们确信肉豆蔻就是解药。每个人都想搞到肉豆蔻，很多人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得到它。在印度尼西亚花上几便士就能买到的肉豆蔻，到了伦敦街头就能卖出其原本身价68,000倍的价格。唯一的问题就是供应的短缺。荷兰人就是在此时找到了他们的机会。

当时统治Banda群岛的是一些本地苏丹，他们坚持对所有外来势力都保持中立贸易的政策。这种做法使得他们得以避免葡萄牙或西班牙军队踏上他们的领土，但是也让他们失却了面对其它入侵者时的庇护。在1621年，荷兰人到来并占领了此处。一经牢牢控制住了本地，荷兰人立马动手保护自己的新资产。他们将所有的肉豆蔻生产集中在少数几处容易防守的区域，把所有种植区域之外的树木全部连根拔起、毁灭殆尽。任何被发现种植肉豆蔻幼苗或没有许可却携带肉豆蔻种子的人，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此外，所有的出口肉豆蔻都会覆盖以石灰，以此来确保离开岛上的种子没有一粒能在其它地方发芽生长。在这场荷兰人的统治中只有一个障碍。Banda群岛中的一座，称作Run的一条狭长土地，只有3公里长、不到1公里宽，当时处在英国人的统治之下。经过了几十年为取得这个弹丸小岛统治权的争斗之后，荷兰人与英国人终于在1667年达成了一个妥协方案：Breda协议。荷兰人的目标是确保自己牢牢控制住每一个有肉豆蔻生长的岛屿，于是提出了这个交易条件：如果英国人能把Run岛交给他们，那他们就回赠给英国另一个位于北美洲、遥远而（在他们看来）价值拍马不及的岛屿。英国人同意了。那个另外的岛屿就是曼哈顿岛，新阿姆斯特丹就这样成为了纽约。荷兰人现在有了对肉豆蔻贸易的垄断权，这种垄断权还会再延续一个世纪。

后来，在1770年，一个名叫Pierre Poivre的法国人成功地将肉豆蔻植株走私到了非洲海岸线外的一个岛屿——毛里求斯——上的安全之处。其中一些后来又出口到了加勒比地带，它们在那里长势兴旺，特别是在格林纳达岛上。紧接着，在1778年，Banda区域的一场火山喷发造成了海啸，毁掉了一半的肉豆蔻丛林。最终，在1809年，英国人回到了印度尼西亚，武力夺取了Banda群岛。他们在1817年将这些群岛还给了荷兰人，但在此之前已经将上百株肉豆蔻幼苗运送到了整个南亚的若干处种植园里。荷兰人的肉豆蔻垄断至此终结。

今天，肉豆蔻遍植于印度尼西亚、加勒比、印度、马来西亚、巴布亚新几内亚和斯里兰卡各地，全球肉豆蔻产量预计每年平均为10,000到12,000吨之间。